流金岁月

　　对面苗圃矮墙上被扔了两片西瓜皮，夏天的炎热加速了自然降解，没几天就只剩两堆黑糊糊的残渣。秋风一吹，苗圃里的灌木有些变了颜色，杂乱茂盛得不让人亲近。原本野猫惯于散步的矮墙之上由于多了那堆“路障”，许久都不见毛茸茸、懒洋洋的身影了。等到冬天第一场雪降下来的时候，苗圃的这一角剩下的只有皑皑的寂静。

　　春天像是好动的孩子，忽地揭掉了厚厚的白雪被子，和攀升的气温一跃而起。苗圃里的生机从苏醒到躁动也没用几天时间。在枯黄灌木丛的边边角角点缀起来的嫩绿，亮晶晶、毛茸茸，又有不知名的飞虫开始在其间徜徉。红底的七星瓢虫爬上碧绿的树叶的时候，高大阔叶树木的长势已经超过了底下矮壮的灌木，大片的树叶、枝条挡住了其下纷繁的细节。灌木退到阴凉幽暗的位置，恭顺地在苗圃这方“镜框”里充当高大树木的陪衬。但这样一幅春景里，高树和灌木都不是主角，飞鸟、小虫也只是过客。

　　矮墙成了留白，上面一层黑色的浮土中伸出两点新绿。

　　贵如油的春雨洒下来，苗圃里属于绿色的合唱开始了。领唱的正是站在高处从西瓜皮的残余里探出来的“小家伙”——修长的嫩芽很快显露出藤类植物的特性，弯曲的翠蔓挂下墙头像西洋画里美女耷拉下细白的手臂。

　　雨水滋润了西瓜皮的残余，秋风让一墙上下互通款曲，冬雪给蛰伏的种籽以佑庇，春阳唤醒了勃勃生机。如此想来在一堵水泥墙上用两片西瓜皮培育出一株油绿鲜嫩的植物仿佛也并非那样蹊跷了。

　　仲春的时候料想猫儿今年可能不会再来矮墙散步了。矮墙上的茎蔓长出一溜儿四五串大小不一的五边形叶子，和盘托出的还有三四朵粉白的小花，间或有蝴蝶蜜蜂来此嬉戏。

　　生命，总在不可能之处创造可能。

　　【作者单位：中波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