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海浮沉

1950年6月朝鲜战争爆发，刚成立的新中国亟需大吨位的船舶打破敌视新中国的西方势力的海上封锁，为国家建设、前线供给开展远洋运输，把苏联等社会主义国家的援助物资运回中国。刚成立的中波公司有4条船克服重重困难，直面封锁，无惧武力威胁，参加了蓝色补给线上的斗争，其中有的直至20世纪70年代依旧驰骋在大海上。它们是新中国远洋运输史上赫赫有名的“3M”船舶以及鲜有人知的“塔维拉”号。

面对围剿，改旗更名

1950年12月，美国政府下令“凡出口中国、香港、澳门的许可证一律作废，已经起运的要一律停泊美国岛屿接受检查”，自此开始了针对新中国的禁运。1951年初，美国开始扩大对中国的禁运范围，从限制军火运输到限制战略物资运输，从限运战略物资到全面禁运，并强迫一些国家对中国实施禁运。1951年5月18日，美国操纵下的第五届联合国大会通过对中国大陆实行禁航禁运案。随后，美、英、法、加等多国禁止各自注册船舶与新中国进行贸易或在中国港口停泊，连世界各地的加油站也拒绝给悬挂五星红旗的船舶加油。

形势紧急，新中国仅剩的运力面临海上“围剿”，海上补给线亟需突围。当时，新中国在香港成立的海运公司运用自有船队组织开展抢运。几乎在联合国通过对华禁运案的同时，美国又发布了新的禁令：“所有挂巴拿马旗的船不得开往苏联、中国等社会主义国家。”该条禁令几乎就是针对新中国自有船队，妄图切断海上的供给命脉，因为自有船队的船舶大多悬挂巴拿马旗。

1951年5月的一天，正在汉堡港卸货的“梦荻莎（Monttessa）”轮上，大副陈嘉禧接到了波兰打来的紧急电话。电话那头，有人用闽南话告诉他：“马上把船开到波兰，换波兰旗。”同期接到直驶波兰指令的还有“梦荻娜（Modena）”、“莫瑞拉（Morella）”和“塔维拉（Tavira）”。由于其中3艘船舶都以英文字母“M”开头，所以被简称为“3M”船。而“塔维拉”因为她声名响亮的姐妹而鲜有人提及，但其命运更为曲折传奇。是年，这些船舶在波兰格丁尼亚港改换波兰旗，并分别更名为“兄弟”号、“希望”号、“团结”号、“工作”号，开始在亚欧钟摆航线上运输紧缺物资。

忠于使命，不怕牺牲

4艘船舶负责运输中国大陆出口的丝绸制品、小麦、茶叶、大豆、小米、玉米、烟草等19种农产品，从东欧运回纺织品、农业和电气机械、测量仪器、药品、化工制品以及机车，铁路设备、钣金、汽车、机车、纺织品、玻璃和自行车也是船舱里的“常客”。另外，煤油、橡胶等国内当时紧缺的物资也在船舶承运货物的清单上。

1953年8月，从“塔维拉”改旗更名来的“工作”号载着8000余吨煤油离开罗马尼亚康斯坦察港计划回中国。当时，朝鲜战场上需要油，国家建设需要油，人民日常生活生产需要油，但燃油是对华禁运的重点物资，只有友好的社会主义国家才卖给我们。繁重危险的运输任务指派给了“工作”号，波方船长和中方政委对于航次任务和通讯往来慎之又慎。但是，北京时间10月4日“兵进船”的电报传来，震惊四座！船舶被台湾当局舰艇开炮拦截，船上外籍船员被扣押后放回，17名大陆船员中2人在台牺牲，“工作”号也被台湾当局强夺征用，其他船员在改革开放后才把劫后余生的情况带回大陆，牺牲的2名船员后来被追认为烈士。

根据1949年8月至1954年10月5日的统计，通行台湾海峡遭到台湾当局以武力拦截、追踪和炮击的中外商船达228艘次。为了保护海上运输力量，“兄弟”号、“希望”号、“团结”号等全部改驶华南港口，凡行驶中波航线前往大陆沿海港口的波兰旗船舶，一律先驶往榆林港等待我人民海军护航方能成行。

1959年6月，劈波斩浪的“兄弟”号离开中欧航线，此时距她出厂已经过去42年。1963年“团结”号也退出往来10多年的航线。她们曾航经那群“鲨”环伺、艰辛辗转的晦暗海域，历经牺牲和磨难，始终在蓝色补给线上坚守，终于完成了使命。

灿然新生，再行海天

1965年9月6日，“希望”号在波兰格丁尼亚港完成换旗更名仪式。碧海蓝天间，鲜艳的五星红旗在船艉升起。全部由波兰乐师组成的32人大乐队演奏起铿锵的《义勇军进行曲》，人群在乐声中久久注目。船头红盖掀起，在中波公司波方主委、波兰航运部航运司克罗斯克夫斯基司长、中国驻格但斯克总领馆陈东领事及夫人、中波公司波兰分公司中、波双方经理、中国船长柯铨金及全体船员等100多位嘉宾的见证下，“希望”号正式被命名为“嘉定”号。人群中，波方女员工克里斯蒂娜眼角噙泪，不停地重复着口号：“‘嘉定’，斯杜拉托（波语音译，意为“万岁”）！”

重获中国身份的“嘉定”号回到战风斗浪的主场继续驰骋，投入到海上运输服务的新任务中。1968年，“嘉定”号被出售给广州海运局，又改名为“红旗140”，继续服务多年，于1975年报废。

撰写本文过程中得到龚浩明、林于暄、陈晓艳的热情帮助，在此表示感谢！

【作者单位：中波公司】

　　“嘉定”号换旗更名仪式